最新文章

推荐文章

热门文章

您的当前位置:聋症 > 聋症诊断 > 回家

回家



回家

当我在网上发了几张家乡的照片时,一个朋友说:你回到了你能回去的故乡。我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,我们都来自农村,他从小生活的家乡已发生了很大变化,新农村的房子和铺到门前的公路,已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们的生活方式。而我的故乡看起来甚至比我8年前来的时候更加原始。

回老家的想法有好几年了,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如愿,而现在也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,老爸我说我奶奶已经90多岁了,现在又那么远,再不回去看看她,老年人可能说走就走了。于是决定带着从未见过农村的女儿坐了半天火车,再让爸和二爸家的儿子骑摩托车在盘山公路跑了三小时,再雇了一辆小货车在几乎不能被称作公路的路上颠簸半小时后,在离老家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,这条公路并没有直接通往老家的住处,还需要走接近半小时。

在记忆中回家的这条小路要宽敞很多,现在却需要谨小慎微的走,尤其带着五岁的女儿。小路两旁的玉米叶长长的延伸到路中间,杂草青绿旺盛,似乎有掩盖这条路的野心,她第一次走这种山路,充满好奇,还一定要坚持自己走,爸夸我说把她教得好,不娇气。

一路上我告诉她这是杜鹃花,地里长的是红薯叶子和玉米,他一眼认出路下面坡地上正仰着头的向日葵,一路上她甚至对石头上的青苔都感兴趣,快到家的时候我告诉她前面这片树木是竹林,就是大熊猫爱吃的竹子,她恍然大悟,用小手攥着,她没有见过这么粗的竹子。院子的狗这个时候已经按捺不住,不停的叫着,只见二爸和二妈已经在屋前等着我们,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奶奶。

奶奶

上台阶的时候,我下意识的拥抱了一下她,并且用了很大声音叫她,然后我们进屋。二妈对我说,她肯定不知道你是谁,我有点不信,然后爸问她知道我是谁不,奶奶真的回答她不知道。我又站到她跟前去,给她说我是亮亮,她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我是谁,激动的叫着我的小名说我长大成人了,其实我4年前在爸的工作单位见过她,她完全不记得了,我把闺女拉到她跟前,让她喊祖祖,闺女听话的大声地对奶奶喊着,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
对于奶奶最早的记忆是在我还不到7岁的时候,有一次我爸在吃饭前一直问我1加1等于多少,我一直固执的回答等于11,我爸气得用筷子敲我的头,奶奶很不高兴的看着爸,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,至于后来我怎么就接受了1加1等于2的事实就记不清了,但我清楚的记得奶奶当时的眼神,我知道那是她在心疼我。奶奶总想找点事做

我们的家跟着父亲的工作在学校与学校之间迁移,二爸一直在农村老家,奶奶每隔一段时间就跟爸过,再隔一段时间又回二爸家,在我心中二爸家所在的农村才是我真正的老家,虽然那里只有我们一座很小的房子,座落当时我们姓李的大院后面,显得孤单和格格不入。但是那里有最爱我的亲人,那个院子有四爷一家,二爷一家,六爷一家,和二爸他们家,其中四爷家最疼我,他们家的大叔和二叔总爱带着我和他们一起放牛,放牛的时候告诉我,如果想尿尿就尿给牛羊们要吃的草上,它们很喜欢吃尿过了的草,所以我现在只要回到老家看到牛羊就会想起这些事情,想起他们,他们给我找树上的琵琶吃,给我抓青蛙,他们喜欢听我唱歌,我扯着嗓子唱“我家住在黄土高坡……

小时候每年放寒暑假我一定要回老家,奶奶那个时候还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,她特别喜欢给我做各种好吃的,春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,会偶尔挖到年前没有被挖出来的土豆,经过一个冬天,埋在地里土豆会变得脆甜,这种土豆我们把它叫做母子洋芋,有一次她挖到一个,我毫不犹豫的吃了,吃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,后来我哭了整整一个下午——她把地里的魔芋当作母子洋芋给我吃了,生魔芋的劲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,毕竟奶奶老了,眼睛不好使,母子洋芋和魔芋看起来真的太像了。奶奶有很多的话想说

我不厌其烦的写着关于奶奶的故事,是因为在我小时候她对我太好,而我长大了却没有什么机会去陪她,越走越远。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带着我在地里干活,我自己玩的时候跌下石坎,把手摔断了,奶奶背着我一路小跑,我趴在她背上一路疼得不停的哭,也不停的看见她头上裹着的白头巾往下滑落,她急忙腾出右手给自己戴好,到了学校的时医院,他很愤怒的看着我嫌我太调皮,奶奶突然挡在我前面,对父亲说要打就打我,是我没把孙儿带好,到后面就没了记忆。

在小时候奶奶会教我们很多童谣,记得最清楚的是坐排排:坐排排吃果果,果果香卖生姜,生姜辣卖琵琶,琵琶苦卖鸡肚,鸡肚烂卖鸭蛋……每次她给我们念这些童谣的时候我就会躺在她怀里,她轻轻摇晃着我,有一次在她怀里我突然看到天空有一颗流星划过,感到说不出原因的害怕。奶奶的三个重孙

老家房前有大片竹林,我喜欢那些竹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,这些竹子有很多用处,编成背篓、筛子、簸箕、洗完的刷子,甚至可以做成一根我手中的金箍棒。有一次奶奶给我说,竹子里面住着小人儿呢,等到月圆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来,不过他们跑得很快,我偷偷的用耳朵贴着最粗的竹子很多次,没能听见他们说话,更没能见到他们,为此心里难过了很久。她还给我说鹊桥会的时候,等到半夜天上会开天门,有喜鹊搭桥,但是我总是每年在这一天晚上等不到那个时候就睡着了。

小时候在老家我爱摸着她已经干瘪的乳房和她一起睡,奶奶屋里的房顶有一片亮瓦,在常年柴火的烟熏中,亮瓦看来起来一片暗黄,她每天起的很早,从来不用点煤油灯就窸窸窣窣穿好了衣服,我继续熟睡,再过一会就可以听到柴火燃烧的声音,树叶带着特殊的香气噼啪作响,火光从门缝穿过来照在我枕头边的墙上不停闪烁,她总是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事情。换上一件好衣服拍照

有一年我们看到了月蚀,在我们那里被称作天狗吃月,预示着今年没有好的收成,平时不太说话的奶奶突然发疯似的,拿着家里的铜盆跑到屋外敲得震天响,并大喊到:“天狗吃月,一吃一缺。天狗吃月,一吃一缺”。然后就看到我二爸拿着家里的火枪朝地上连开了六枪,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也有人放枪,就这样一直等到把天狗赶跑,月亮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后,似乎格外恍眼。而这个时候我总是拉着爸爸的衣角,对我来说我更害怕是,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导致我们后院的山上突然掉下来一块石头,又刚好砸中我们,现在想想我的恐惧感总是产生得莫名其妙。十年前我写过关于奶奶的一首诗《棺木》:

棺木放在堂屋

我们进进出出

奶奶死了以后

会住在这里

她很喜欢这口棺木

没事时她会把它抚摸一会儿

每次看到她这种动作

我总会害怕

她们似乎在建立某种关系

奶奶八十岁了

很长寿

在农村,我们的先辈似乎对于死亡这件事情看得很平淡,当家里的父母年老的时候,儿子就得提前准备好棺木,这叫孝顺,死就是一件事情而已,而我却总是感到一丝恐惧,包括现在看到棺木。记得很小的时候在农村他们就爱讲鬼故事,更恐怖的是弄不好这些故事的主角就是我们谁家的亲戚,我们的影子被煤油灯的和屋里的篝火印在墙上不停晃动,我生怕突然从黑暗的地方蹿出个什么东西,更别提要经过堂屋出去上厕所了,在农村那些灵异的事情似乎很容易滋生,比如谁家的狗在哭,或者半夜突然听到公鸡打鸣,这都是不吉利的征兆,我害怕听奶奶讲这些事情,但她又总是把这些事情讲得让人不得不继续听下去。似乎能看到奶奶年轻的时候

奶奶现在老是对我们说盼着自己哪天走了就好了,她埋怨自己耳朵听不见、眼花、看不清东西、记性不好,总爱无事生非……其实她面临的是每一个乡下老人都会面对的问题,因为很少人再愿意陪她说话。这几天每当我们聊天玩耍的时候,奶奶总是一个人面带微笑安静的坐在墙边看着我们,让我心中一阵酸楚,我已不能像当年那样躺在她怀里,不能没完没了的缠着她念童谣,讲故事,我早已过了那个年龄。我们把从河里钓回来的土鱼炸得酥脆,我给奶奶拿了几条,她下意识的拒绝,要留给我们吃,我执意给她。当我自己有孩子后才彻底理解,并不是这世界好吃的东西我们不爱,而是更愿意留给我们所爱的人吃,甚至全部,奶奶把小鱼放在嘴里小心嚼着,吃得很香。

如今奶奶已经是我们老家有名的寿星,虽然这个村子的大部分人已经搬走了,我相信一语成谶这个说法,我愿意理解为我在诗中写到奶奶的长寿,是在一直默默的祝福着她,更要祝福她每天都能过得开心,没有病痛。

奶奶的笑容

瓦房

我从不认为跟随父亲在他任职的另一所学校的乡村是我的故乡,尽管我在那里度过了童年,并且一住就是十多年。那里没有我家的亲戚,更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,虽然在老家我们只有一座很小的房子,只在那里住过很短的几个月。瓦房

在我家乡几乎所有房屋的二层楼板都用竹子编织而成,或者木板拼接而成,每年回去的时候我就会问爸先拿到打开故乡老屋的钥匙。推门之后,立即能闻到许久不住而散发出来的霉味,顺着楼梯爬到二楼,上面零碎堆放着很多让我新奇的东西:罐子、各种竹篓、铁丝、古老的碗、铜壶,最重要的是能在上面找到一些书,清楚的记得我在二楼的一个箱子里面发现一本红皮书《毛主席语录》,还有各种报纸,我会把它们翻出来读很久。屋顶的亮瓦

最让我惊喜的是,有一年我回去在屋里找到了一本书名叫《太湖的故事》,里面讲述着古代的人们生活在太湖边的各种传奇故事,直到现在我看着那些发黄的书,依然能嗅出年代久远的气息,能清晰的感觉到先辈们的生活状态,情绪,他们辛苦劳作,朴实而简单的活着,所以我喜欢在古装电视剧或古装片里去判断它们的真实性,总能嗅出其中熟悉的味道,特别是看到剧中的小孩对自己爸妈喊着“爹”和“娘”。而那些报纸总让我有一种模糊的幸福感——所有人都不遗余力,为了美好生活而做着同样的奋斗和努力,这份美好的感觉并不会因我后天的知识补充,和时代的不同而变了味道或淡忘,我相信所有人都一直向往着美好,无论何时。窗

老家的房子几乎都是土墙的瓦房,终年烧柴,每家每户都有一块柴山,很早的时候我其实担心过那些树会不会因为不断砍伐而越来越少,结果现在看到的是,那些柴山越长越旺,因为退耕还林的原因,更重要的可能是我二爸他们所在的小组只剩下他们一家,其他的亲戚全部都搬出去了,有的去了四川,有的去了城固,或者更远更好活的地方,也正因如此,家乡的小路变得越来越窄,因为走的人越来越少。干农活被马蜂蛰伤眼睛的亲戚

当年的院子如今已变得破败,我最羡慕的六爷家的房子也因为他们的搬迁也快塌了,他们的房屋挨着河边,而且他们的房子基本都是用木头盖的,只有下面的根基是石头和土墙,每次走在他们家咯吱作响的楼板上都觉得奇妙无比,在似乎悬空的屋里顺着窗户看下去,清澈的小河发出的响声,偶尔会被楼下圈养的牛哞声,或者脖子上的铃铛声盖过。竹林的叶子探过来随手都可以抓到。我还记得我家的土墙里面有一只泥峰,每天中午它都会在里面嗡嗡的响,刚开始我到处找不到这种声音出自哪里,以为在墙外,到了墙外似乎又听着在屋里,后来在屋里的墙上发现了一个小孔,我总爱贴着墙一直听着里面的响声,但不敢把耳朵贴近小孔,担心泥峰突然跑出来钻进我的耳朵。腊肉

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房子都已变得完全陌生,甚至已成为我们难得一见的风景,更别谈去体会住在里面是什么感受,幸运的是我一直有这个机会。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的是,当我在屋里坐太久以后,晚上睡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会不停的流泪,烧柴火产生的青烟会熏得我睁不开眼,好像在睡觉的时候那些不适才会集中被赶出来,顺着眼泪流出。当一家人都陷入沉睡的时候,四周变得离奇的安静,就像农村夜晚的黑暗看起来更加浓稠,有时候运气好半夜能听到阳雀的叫声:李桂阳,李桂阳,它一直在孤独地喊着弟弟的名字……那些故事有时候会让我失眠。没有哪个家庭可以过得安安稳稳,家长里短的事情总有发生,就像这些房子,在别人的眼里可以成为艺术作品的道具之一,来点缀他所向往的生活,但真要生活在这里,得付出更加辛苦的劳动,而且是粗重的体力劳动,这些风景在你眼中会渐渐的变得可有可无。搬迁后没带走的布娃娃

当然房子对于二爸他们的意义更不一样,这意味着家,有固定居所才有根,这是我们世世代代留下的传统,他们新盖的房子转眼间也过去了接近十年,就是我家以前那座小房子的地基。我是我们村里的第二个大学生,我们也定居在外,所以二爸决定把房子修在这里,会不会觉得这里的风水好一点,可能他们也有所期待,这让我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幸福感,似乎我的家还在,而且修得更好。

当我问起二爸为什么不像其他亲戚那样迁出去,他回答我说:自在。那么多地,想种哪块就种哪块,而且可以专挑肥地,想当年在生产队好几家为了多争几分地,拿着锄头打得头破血流,现在看看,没人种了!说完他点起叶子烟看着屋前葡萄藤又对我说:要是过几个月再来你能吃到葡萄了。我第一次觉得他们过得并不算太苦,叶子烟的味道依旧像小时候那么好闻。断壁

连载未完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哪里治疗白癜风病
北京白癜风哪里治的好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mmkcc.com/lzzd/4353.html